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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菊存寄诗二首 其二 宋末元初 · 卫宗武
五言律诗 押寒韵
一纸飞云端,骊珠得所难。
句成春草梦,香带古寒。
愿见期倾盖,远游思整冠。
乘流问陶径,剩借吟看。
沈崇傃 南梁 · 萧衍
 出处:全梁文卷三
前军沈崇傃,少有志行,居丧逾礼,斋制不终,未得大葬,自以行乞淹年,哀典多阙,方欲以永慕之晨,更为再基之始,虽即情可矜,礼有明断,可便令除释,擢补太子洗马,旌彼门闾,敦兹风教(《梁书·沈崇傃传》)
禁约军将 后唐 · 后唐末帝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十三
夫命将所以行兵。
聚兵所以遏乱。
必在上下有理。
进退无违。
入则畏法以谨身。
出则图功而效命。
畏法必无罪戾。
图功则有宠恩。
以此言之。
不可不慎。
王彦塘方期任使。
辄敢恃凭。
都将以上言。
在军法而难恕。
况属环卫
并在藩方。
上至偏裨
下及行伍。
皆是久经训练。
备晓条章。
官爵甚高。
衣粮极厚。
必能共思整戢。
自务保全。
是宜特举规程。
遍加晓谕。
责令遵守。
务肃辕营。
今后在京及诸道马步将士。
上至都尉
下及长行
并须各据职资。
共存礼体。
递相钤辖
遵禀指挥
如紊乱条章。
下不从上。
指使前却。
使酒讹言。
长行犯者。
委本都副兵马使巳下节级科罚。
副兵马使节级犯者。
委本都头科罚。
都头犯者。
若无事不出时。
录罪申奏。
若出军指使之时。
便委随处统将科罚。
其或所犯人自负罪愆。
不伏首领刑责。
便即奏闻。
指挥使都头巳下。
但务颜情。
藏庇凶辈。
自招负累。
必不恕容。
颁下内外诸军知悉。
郑康成 武周 · 史承节
 出处:全唐文卷三百三十
夫囊括宇宙者文字。发明道业者坟典。
是以圣人作而万物睹。贤人述而百代通。
礼乐得之以昭明。日月失之而蹇忒。
宣尼彰删缉之功。始皇速烧焚之祸。
迨乎偫儒在汉。传注瑶□莫不珠玉交辉。
纤微洞迹。同见集于芸阁。
独有缀于环林。岂若经教奥义。
图纬深术。兼行者多。
无如我郑公也。公讳元。
字康成北海高密人也。
八世祖崇。哀帝时尚书仆射
公少为乡啬夫。不乐为吏。
遂造太学。师事第五元。
始通京氏易公羊春秋三统历九章算术。又从东郡张钦祖受周官礼记左氏春秋韩诗古文尚书。
摄斋问道。抠衣请益。
山东而入关右。因卢植而见马融
考论图纬。乃召见而升楼。
精通礼乐。以将东而起叹。
三载在门。十年归邑。
及党事起。遂杜门不出。
隐修经业。于是针左氏之膏肓。
起谷梁之废疾。而又操入室之戈矛。
发何休之墨守。陈元李育
校论古今。刘瑰范升
章文议。何进延于几杖。
经宿而逃。袁隗表为侍中
缘丧不起。孔融之相北海
屣履造门。陶谦之牧徐州
接以师礼。比商山四皓
乡曰郑公。类东海之于公。
门称通德。汉公车徵为大司农
给安车一乘。所过长吏迎送。
公乃以病。自乞还家。
董卓迁都长安。公卿举公为赵相。
道断不至。会黄巾寇青部。
乃避地徐州建安元年
徐州还。道遇黄巾贼数万。
见公皆拜。相约不敢入县境。
大将军袁绍总兵冀州。遣使邀公。
大会宾客。乃延上坐。
身长八尺。饮酒一斛。
秀眉明目。仪容温伟。
客多豪俊。并有才说。
见公儒者。未以通人许之。
竞设异端。百家互起。
公依方辩答。咸出问表。
皆得所未闻。莫不叹服。
汝南应劭。亦归于
因自赞曰。故太山应仲远
北面称弟子何如。公笑曰。
仲尼之门。考以四科。
回赐之徒。不称官阀。
有惭色。门人相与撰公答诸弟子问五经。
依论语作郑志八篇。公所注周易尚书毛诗仪礼周官礼记孝经尚书大传中候乾象历。
又著天文七政论鲁礼禘祫义六艺论毛诗谱駮许慎五经异义答临孝存周礼难。凡百馀万言。
经传洽熟。称为纯儒。
其所撰注。今并通习。
是知书有万卷。公览八千也。
齐鲁间宗之。公后尝疾笃自虑。
以书戒其子益恩。书曰。
吾家旧贫。为父母偫弟所容。
去厮役之吏。游学周秦之都。
往来幽并兖豫之域。大儒得意。
有所受焉。遂博稽六艺。
粗览传记。时观秘书纬术之奥。
年过四十乃归乡。假田播殖。
以娱朝穸。后举贤良方正有道。
大将军司府。公车再徵。
比牒并名。皆为宰相
唯彼数公。懿德大雅。
克堪王臣。故宜式叙。
吾自忖度。无任于此。
但念述先圣之元意。思整百家之不齐。
亦庶几以竭吾才。故闻命罔从。
黄巾为害。萍浮南北。
复归乡邦。入此岁来。
已七十矣。宿素衰落。
仍有失误。桉之礼典。
便合传家。今我告尔以老。
归尔以事。将閒居以安性。
覃思以终业。自非拜国君之命。
问族亲之忧。展敬坟墓。
观省野物。胡尝扶杖出门乎。
家事大小。汝一承之。
咨尔茕茕一夫。曾无同生相依。
勖求君子之道。研钻勿替。
敬慎威仪。以近有德。
显誉成于僚友。德行立于已志。
若致声称。亦有荣于所生。
可不深念耶。可不深念耶。
吾虽无绂冕之绪。亦有让爵之高。
自乐以论赞之功。庶不遗后人之羞。
凡某所愤愤者。徒以吾亲坟陇未成。
所好偫书。率皆腐敝。
不得于礼堂写定。传与后人。
日西方暮。其可图乎。
家今差多于昔。勤力务时
无恤饥寒。菲饮食。
薄衣服。节夫二者。
尚可令吾寡恨。若忽忘不识。
亦已焉哉。五年
孔子告之曰。起起。
今年岁在辰。来年岁在已。
既寤。以谶合之。
知命当终。有顷寝疾。
年七十有四。以其年六月卒。
遗命薄葬。自郡守以下。
尝受业者。衰绖赴会千馀人。
乃葬于高密县城西北一十五里砺阜山之原。呜呼哀哉。
有子益恩。孔融北海
举为孝廉。及黄巾所围。
遂赴难捐身。有遗腹子。
公以其手文似已。名曰小同
精通六经。乡人尊之。
时为侍中。尝诣司马文王
文王有密疏。未之屏也。
如厕还。问曰。
卿见吾密疏乎。答曰未见。
文王曰。宁我负卿。
勿卿负我。致鸩而卒。
悲夫。自夫子没后。
大道方丧。公之网罗遗典。
探赜今犹。特立郁然。
时季途迍。志不苟变。
全身远害。猗欤美欤。
及范史作论。有曰。
王父豫章君。每考先儒经训。
常以为仲尼之门。不能过也。
及传受生徒。专以郑氏家注云。
晋中兴。戴逵字安道
以鸡卵汁溲白瓦屑。为公作碑。
手自书写。□□□语亦妙绝。
年代古而碑阙亡。德音夐而诗书在。
承节以万岁通天元年。奉敕于河南道访察。
观风省俗。激浊扬清。
行至州界。见高密父老云。
郑先生汉代鸿儒。见无碑记。
不以庸妄。遂托为文。
往以会府务殷。□无暇景。
岁序迁贸。执笔无由。
今者罢职含香。忝居分竹。
属以閒隙。乃加修撰。
耆旧者唯闻其名。后生者不睹其事。
今故寻源讨本。握椠怀铅。
无疏本传之。并序前言之目。
发九泉之冥昧。播千载之□□剪以繁华。
不为雕饰。铭曰。
焕乎人文。图稽典坟。
烦乱事剪。定自孔君。
中途湮没。秦帝沮焚。
汉兴儒教。郑氏超偫。
膏腴美地。簪绂宏规。
啬夫罢署。京兆寻师。
中候乾象。左氏韩诗。
虽称积学。殆若生知。
公之挺生。大雅之懿。
囊括坟典。精通奥秘。
六艺殊科。五经通义
小无不尽。大无不备。
好学慕道。深思远虑。
来往周秦。经过兖豫。
侍中不仕。司农罢署。
卢植东遇。孔融西去。
作者谓圣。述者谓明。
躬违三辟。门传五更。
周官东部。汉韪西京
白玉遍地。黄金满籯
占卜潜桥。行途过沛。
陶谦师友。孔融高盖。
山启黉扉。草生书带
七十归老。三千赴会。
经传洽熟。齐鲁攸宗。
爵禄不受。赞论为功。
礼乐今去。吾道皆东。
类于标德。比皓称公。
阉尹擅贵。禁锢连年。
乃逢宥罪。方从举贤。
南城避难。东莱假田。
诞膺五百。中览八千。
今年在辰。来年在巳。
呜呼不慭。吁嗟到此。
劳我以生。息我以死。
道该八表。神交千祀。
潍水之曲。砺阜之阳。
通德为里。郑公为乡。
云愁庙古。月暗坟荒。
旧碑先殁。新石再彰。
词愧黄绢。心凄白杨。
名誉不朽。终古腾芳。
李长蘅北上二首 其二 明末清初 · 程嘉燧
 押梗韵
援毫心常慵,临诀意弥永。
吾所欲赠子,不语各自领。
间兹南北居,谁能不怲怲。
夸人毗荣名,达士劝深省。
凿方吾自量,輹壮子当骋。
康路方多虞,窘步亦思整
与子尚有心,胡能置形影。
许思敬真率轩(许作诸误) 元末明初 · 袁凯
四言诗 押词韵第三部 出处:海叟集卷一
邃古之初,民性质朴,不侈不靡。
燔黍捭豚,污尊抔饮,取足而已。
淳风既漓,日趋于卑,如彼流水。
食必方丈,器必雕镂,荡然无纪。
其或不然,是有后言,争笑迭毁。
洛河之南,大贤是居,思整其圮。
倡为真率,以究其源,以窒其委。
真则无伪,率则易成,亦克为礼。
惟许敬氏,恭俭和易,深用仰止。
大书于家,朝夕是瞻,庶蹈其轨。
悠悠之徒,既沾既濡,曾不知此。
草木无章,发为声诗,敬赞德美
同诸士大夫议乡约于龙福寺约成赋诗分韵得君字 明 · 罗钦顺
 押文韵 出处:整庵存稿卷十六
禅扃豁清昼,深虚隔尘氛。
雨馀山翠入,林静鸟声闻。
嘉宾何济济,跋涉良已勤。
非贪涅槃趣,思整时俗棼。
此意诚恳恳,谁谓徒云云。
坐中三大耋郭东山八十三尹南山八十二曾石壁八十一),笑语兰薰。
群英亦骈列,意气凌青云。
道同声自应,彼此曾何分。
挥毫已具草,命酌还论文。
长年怀契阔,兹会馀清芬。
清芬谅无已,即事期收勋。
庶几万分一,持以报吾君。
读云林园事略追叙昔游凡一千字(园为金坛通判润甫别业高皇帝驻师顾龙山御制乐府有望云林郁郁之句园以此立名) 明末清初 · 钱谦益
 出处:牧斋有学集卷八
昔与干润甫,论文定缟纻。
招邀游云林,为我道罗缕。
某水复某山,一池又一屿。
榆柳藏曲折,莺花复沮洳。
数步一指点,旷奥领其绪。
名园依绿水,杜陵有诗谱。
筑堤截龙山,捍水作洲渚。
林坰气奔腾,隩隈势却拒。
水袭山亦属,卜筑乃得所。
高楼临曾云,平视诸山俯。
方髻拥堕鬟,华阳伏左股。
川陆相纬经,禽鱼各俦伍。
亭台架云居,梯磴穿地腑。
桥断船孤泳,径窄树偏偻。
疏窗间复道,方屋羃梁柱。
宦窔违阴阳,篱落隔凉暑。
白水明夜山,赤日憺亭午。
篁幽不见天,梧阴半为雨。
老树拿龙蛇,苍藤窜鼯鼠。
却过交芦馆,旷然易天宇。
天开水容鲜,波澄云气聚。
菰蒲乱渚牙,蒹葭辨浦溆。
凫鹥占涯涘,鹅鸭割水浒。
因思带笭箵,便欲理篙橹。
翼然墨光亭,映望如两序
紫柏憨山师,巾瓶昔游处。
说偈音落落,留题字举举。
奇哉天人师,旷矣云林侣。
交卢卢本空,墨光光正吐。
至今松下风,谡如听握麈。
步櫩既周流,杰阁起廊庑。
却望园事穷,胜览撮步武。
岸树一磔量,楼榭屈指数。
江梅初服靓,桃李晨妆妩。
池满青荷盖,花稀丹枫补。
碧晕净如拭,红芳湿可取。
莺捎帘外花,鹤梳镜中羽。
天然界画画,粉本在尔许。
凭栏指顾人,画笥亦收贮。
主人乐斯游,酌客笑煦煦。
君为南塘客,余忝东桥主。
且听醉后歌,共曳灯前舞。
画师谁郑虔,点笔有杜甫
莫令何将军,寂寞笑吾汝。
死别踰星终,绝哭叹宿莽。
于公有令子,跌宕不莽卤。
胸破千卷书,手张百石弩。
撰述园亭记,甲乙次州部。
开张一两行,标题颂皇祖。
万骑羽林军,六飞龙山坞。
郁郁云林句,天葩播乐府。
树眉署嘉名,大哉非夸诩。
神笔挥银钩,天戈斸玉斧。
便殿虎文衣,吉日岐阳鼓。
三叹思整冠,循发手空抚。
揽笔泪绠縻,俛仰道今古。
缅惟盛明世,乾爻正九五。
东风恒入律,青云上干吕。
规矩用高曾,辈行袭圭组。
官营绛守居,私筑平泉墅。
草木咸清嘉,禽鱼并安堵。
药栏引仙鸡,花铃语鹦鹉。
流莺助管弦,立鹤列童竖。
良常醴不薄,于家酒方醑。
食单先子鹅,偏劝取鲂鱮。
南食罗蚝鲎,盘筵斗粔籹。
燕赏穷朝昏,即事行忘旅。
相期问东家,惜别指南浦
呜呼离乱馀,周道泣禾黍。
六博天神负,一掷乾坤赌。
駊騀须弥风,摆磨初禅炬。
珠宫决罘罳,琼台掘柱础。
长杨罢旌旗,御宿弛禁籞。
所至丧枌榆,伊谁保桑土。
金谷无飞灰,玉山有焦土。
砥室填粪壤,雕栏劈烧煮。
芳兰锄作薪,嘉禾化为橹。
幸哉云林园,有子充干蛊。
华搆尚言言,文石是楚楚。
林莺拣新枝,巢燕依旧乳。
前荣列琴书,中堂考钟虡。
巍然七日后,宁非神所与。
残生感物化,抚卷独延伫。
昔梦挂眉睫,新愁搅肠肚。
村居堂有秸,蓬门版为户。
窗鸡聊共谈,床蚁敢予侮。
拳曲盘木根,慵惰卧瓜窳。
昏花眼䙰褷,摇落齿龃龉。
井愁系腰观,杖喜过头拄。
策足定无津,藏书或有楮。
因君记景物,使我念燕胥。
流连郑谷幽,恻怆周原膴。
丰草下贡鬯,竹简徵集楛。
但谋白堕醉,焉用实沈诅。
閒看鼠盗瓜,忙笑狙贼芉。
灌畦野人能,种菜英雄腐。
怀哉燕鸡豚,及尔继酒脯。
莫笑溺人笑,还伤歌者苦。
整齐北户录,摒当上林簿。
它时重载笔,雒阳记园圃。
安抚显谟少卿孙公行状咸淳四年五月 南宋 · 黄震
 出处:全宋文卷八○五六、《黄氏日钞》卷九六
公讳子秀字元实越馀姚四明人
绍兴府馀姚初隶明州,其地即四明山西北偏,气势融结,有峭岸飞瀑之胜。
孙氏自唐时长官者世居其下为望族,然未有兴者。
至公始显,弱冠登绍定壬辰进士第,积阶至朝议大夫,官太常少卿,职直显谟阁
尝为吴县主簿淮东总领所中酒库,教授滁州,知金坛县通判庆元府,知衢州常州婺州提举浙西常平盐,寻提点其刑狱,移浙东,又移江东
其在内尝干办行在诸司粮料院,除太常丞,迁大宗正丞,迁金部郎官,兼国史编修官实录院检讨官,兼左司,兼右司,又尝兼知临安府,最后再差知婺州,未行,卒,年五十五。
初,吴县有妖称水仙太保,自诡能祸福人,远近倾动。
郡太守王公遂将使治之,莫敢行。
公独奋然请往,焚其庐,碎其所事神像,而沉其人于太湖,曰:「实汝水仙之名矣」。
绝。
在邑日诣学官,与诸生切磨义理。
间以事出乡,扁舟径诣,毫发得实,里正或不知官之涉吾境。
入而议台郡幕,拟断如流,无敢干以私。
由是台郡交荐,声望如山起泉涌。
以选辟总所官,一日,檄催宜兴县围田租,公行县释不催,归而白水灾状,总饷者恚曰:「军饷所关,而敢若此,独不为身计乎」?
公曰:「何敢为身计,宁罪去尔。
某此行泛舟田上来,岂复有可催之租乎」?
争辨久之,旁观汗下,而公自若,宜兴卒得免,而公名益高
以选辟教授滁州
甫之官,又以选改辟知金坛
金坛剧邑,加之连歉,至而败、望而避者累数政。
公至,严保伍,釐经界,结义复而免义役田之和买税,籴米平价,及借贷免息,以惠街郭,劝分大家,使一顿折济,以惠乡井。
凡前此民兵虚籍之扰、民船运军粮之扰、锡晏低价买物及凡官司敷抑之扰,皆次第访求而汰绝之。
既一切与民休息矣,民有闾里自为不靖之讼,则使讼者赍帖自诣里正覈实,并邻證来然后行,不实者往往自匿其牒,不以诣,诣者类已气平折,而归邻里和议。
顽者再至,再使自覈,则扰不及所怨,而徒自扰,亦气索而止。
惟豪黠者有犯则痛绳不少贷,合邑至无敢斗狠。
淮民流入以万计,则又为赈给抚恤,区处庐舍,或括田亩使耕,拔其能者为总辖,使分御之,亦无敢哗。
乃崇学校,明教化,行乡饮酒礼。
复访国初葇山书院故址一新之,以待远方游学之士。
在邑四年,政成信洽,民不忍其去。
庆元府通判主管东盐事,旧例诸场解盐百袋附五袋补盐仓耗折,名五釐盐。
未几,提举官并取为正数,重为民困。
至是公奏蠲之。
其他郡事之倚办者不胜纪。
淳祐十一年,入为诸司粮料
明年衢州寇攘事闻,水复冒城郭,朝廷择守,属公使行。
公谓捕贼之责虽在有司,亦必习熟土俗之人,乃能剪其凭依,截其奔突。
至即严结保伍,选用土豪,首旌常山县陈谦享、寓公还淳等捍禦之劳,且表于朝,乞加优赏,人心由是竞劝。
未几,盗复起江山、玉山间,甫七日而众擒四十八人以来。
贼知土人非官兵不能久驻者比,终公之任不复动。
水潦所及,则为治桥梁,修堰闸,补城壁,浚水源,助葺民庐,赈必钱米,招通邻籴,奏蠲秋苗一万五千石有奇,尽代纳其夏税,并除公私一切之负。
坍溪沙壅之田,则又请于朝,永蠲苗税,民用复苏。
初,先圣阙里子孙依庙而居,自南渡寓衢州,有诏权以衢学奉祀,因循踰百年,子孙无专享之庙。
公撤普圆废佛寺,奏立先圣家庙如阙里。
既成,行释菜礼,退讲《中庸》「仲尼祖述尧舜」一章,剖析吾儒与释氏之所以冰炭者,穷极蕴奥,皆先贤所未发。
宝祐二年以政最除太常丞,有忌者劾去之。
未几,除大宗正丞,迁金部
金部旧责州郡以必不可办之泛数,州郡亦自知称塞无期,唯以嘱吏延岁月,或并当解者亦不解,而金部益以匮,吏益得以颠倒为奸。
缴纳牌匣,有累日不呈拆者;
解人赴部,有逾月不到者;
报解钱帛,有官不预知者。
公日夜讨论,参州郡十年逐色最高岁分,以本部每月实用之数斟酌,均配给册,使州郡亲自批认,而呼各州郡承受人之家行在者递册,使私自程督,约稍稽侍刻,即责有归。
承受人忧责切身,程督过于己事。
故不遣一字一卒,而纲解悉如批认之约,吏几可束高阁,一时上下便安之。
三年,除将作监淮东总领,辞;
改知宁国府,辞。
四年,除左司,再兼金部
以抗丁大全去国,差知吉州,寻鑴罢。
时有嬖倖朱熠以武弁辱台察,至是凡三劾公,公归四年而大全败。
开庆元年,诏超为浙西提举
先是,大全以私人为之,尽夺亭民盐本钱充献羡之数,不足则又估籍虚摊,一路骚动,亭民多流亡。
公甫建台,首还前政盐本钱五十馀万贯,蠲虚耗诸色欠钱十馀万贯,奏省华亭茶盐分司官,一洗苛扰之根,宽其限期,使诸场皆得专达。
复改定秤斛之非法多取者,流民复业,盐课为近年之最。
明年改元景定,差权浙西提刑,兼知常州
时江防正急,公初至,有新招淮军数百人浮寓贡院,给饷不时,死者相继。
公为请于朝,创名忠卫军,截拨上供赡之,训练不两月,皆成精锐,置寨并江之愧村以屯之。
宪使亦兼知常州,常有故家子吴大椿城居而被劫,前宪使讳其事,诬大椿与兄之子煜争分而自劫其家,追毁大椿官,编置千里外,臧获皆徒黥而囚锁之,声其冤者载道。
公为两引,审得实,乃奏复大椿元官,而尽释其家之囚者。
寻以兼郡则行部非便,得请专臬事。
自是澄清一道,击贪举廉,风采凛然。
每将巡历,先期密帖,分选州县官之能者,不移时入狱,抄名件人数先飞申,故移藏罪囚之弊尽革,至辄犴狱为清。
二年,除大理少卿,又除直华文阁提点浙东刑狱,兼知婺州
婺多大家,其俗或误以不纳官赋为豪,至有田连阡陌而官无户名,由是官赋失陷,而小民受多纳之苦。
公奏行挨究法,使官民户各置册。
自疏计田若干,就以其册参都保捍量册(阙)约捍量册有其田而自实,册不载者没之官,大家多不便。
婺有贵人通在朝,因嗾言者罢公归,四诏除湖南转运副使,以迎养非便,再除提点浙西提刑
提点久阙官,所在狱户充斥,平江台治咫尺,所禁四百五十馀人。
公以隆暑领事,即周行巡历者两阅月,八郡三十九县之狱,自庚申距今方又再为之一清。
安吉州有孟五娘者,诉其夫与仆二人俱被杀而无辟囚,郡守悬赏万缗,踪迹其形似而逮系考掠者十馀人,终莫得其实。
公入境密访之,所谓辟囚乃即号呼索命之孟五娘自为之,盖私买宗室赵良夫杀其夫,仆救之,并杀其仆以灭口也,赃佐俱在,一引即伏诛,远近称神明。
丹徒刘显忠因聚博若颜千八用伪会,更四狱,历三载,次第根连,其所从得至庐州人无其名不可追而止矣,然伪会法重,而关朝省,例无敢与理雪,不死尽不止。
公尽释所禁十馀人,而闻于朝曰:「情不过误用,岂可例拘文法,使尽死于狱,以违圣天子好生之德?
金坛有伪会狱,亦先释其明不伪造者数人,闻者为缩颈,然朝廷亦汔不问,宁我负人者自孤朝廷耳」。
其馀平反雪冤,类此甚众,列城风动焉。
初,浙西盐司狱讼之滞皆由期限之不应,每监司下车,必首以此申儆,或亲书与州县约戒勿违,而违如故,则怒之,怒之改匣又违,则又重怒之,至再至三,而专卒四出,明知其扰不暇恤,曰:「我非不恤州县,而负作者有在矣」。
不知缴引抱匣,官司例责之承引走卒,而行移之筑底,又皆巡尉小司存力不能堪。
缴限抱匣到司之费不赀,则势不容于不违,其失政在上而不在下也。
公初为提举,洞开内外门,许州县到限者径诣听事,下吏不提要索而限无复违。
至是再为提点刑狱,思之愈精,则又创循环总匣,属各州主管官,凡州之管内诸司报应皆并入匣,一日一遣以来,本司之公移,则又总实于匣以往。
每晡时坐衙,八郡之递兵旗铃杂沓,各以总匣至,而事无小大,纤悉具是,并赍抱者亦免矣。
公之任浙西称明监司,此最为要法,而公既去辄废,滞违如故。
其后之人各出聪明,耻相袭耶?
将吏有不便,抑之不以告耶?
是足为后来法,不可不书者也。
而风闻者反谓公以专卒凌州县,劾罢之,公笑而已。
五年,除提点江东刑狱。
甫阅月,而今皇上改元咸淳,诏除太常少卿,兼右司,寻兼知临安府
时物价方踊,公思抑之以便民,民听未孚,而言者已罢之去。
明年,差知婺州,责以了前岁挨究法,辞未就。
俄以疾卒于家。
此其践履之大略,尝获施于财赋、讼狱、期会者如此,而实志存当世之大计。
立朝知无不言,其为粮料,尝奏:「陛下登迁二相,嘉与之更张,且举纲要为言,谓『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此朕之责』,有以见陛下大有为之志,将明庶政、新万化也。
然端平尝更张矣,淳祐甲辰又尝更张矣,而愈降愈下,以至近岁,弊不胜言。
倖门蠹冗,易溃堤防,曲径旁蹊,动干纲纪,朝廷未正也。
迎逢者和,庸碌者安,钻刺者进,贪饕者富,百官未正也。
畿辅之民困于刻剥,福建之民死于饥疫,三边之民尽于干戈,万民未正也。
陛下临政愿治非不切,中间一再更张非不锐,而若此何欤?
亦端本澄源之地,有当加之意,曰正心而已。
心本正也,有所矫饰则不得其正,有所慢易则不得其正,有所牵制则不得其正,有所忿激则不得其正。
臣请一一言之。
陛下研精理学,不啻渴饥,非有所矫饰使然。
宫庭虽严,传闻易广。
敬天有图,而未必能戒狎昵之渐;
训廉有铭,而未必能谨迩殖之防。
或者谓陛下之心不能无所矫饰也,是以朝廷百官万民未正也。
陛下图任正人,贤于梦卜,非有所慢易也。
然示训徒多,收诚未至。
内批径下,不出于中书
持支自行,不咨于百揆。
或者谓陛下之心不能无所慢易也,是以朝廷百官万民未正也。
陛下絜持大公,无有偏党,非有所牵制也。
然转移虽速,观听未孚。
投畀诸人之典,似欠施行;
扫除宿蠹之章,颇闻节贴。
或者谓陛下之心不能无所牵制也,是以朝廷百官万民未正也。
陛下博采人言,多所嘉奖,非有所忿激也,然外虽容受,中似致疑。
谓尽言为卖直,而容立仗之喑;
谓议政为浮谈,而弃防川之戒。
或者谓陛下之心不能无所忿激也,是以朝廷百官万民未正也。
臣愿陛下反而求之于心,肃然起,湛然静,事事物物付之公论,而矫饰、慢易、牵制、忿激之私不行焉,岂惟朝廷百官万民得其正,太平可致也。
不然,元正一札,昭如日星,天下诵之而已」。
其为金部,尝奏:「臣观天下大势,危亡二字殆不可讳。
何者?
鞑人以飘忽震荡之势,所向吞噬略尽,无所肆其毒,则其志必无顷刻不在江南,而吾国藩篱何其空阔也?
苦竹隘之围幸而解去,然贼据宝峰,则受敌之日长,宣阃孤立,何能支久?
蜀事去则东下之路不可遏,危亡之势一也。
干腹之传尚在渺茫者,以大理未灭耳。
大理灭则因其人以闯广,必且奔逃四出,危亡之势二也。
转料之舟,我可以往,彼亦可来。
鞑人则不习舟楫矣,逆雏所部濒海诸郡胡为而不习舟楫?
且安知贩易之徒无为其乡道者
一夫登岸,万事瓦裂,危亡之势三也。
淮、襄所恃,不过清野。
然其城海州、城宿亳、城光化,又将城光化定城,积粟既富,则可番迭往来,而沿边不足支,危亡之势四也。
转危救亡,当以宽民力为急。
臣观今日民困极矣,琼林大盈,示天下以聚歛之标准而民困;
非时之赏赐、不急之营缮足以縻金耗帛而民困;
贵戚之卿与夤缘攀附之徒汲汲焉图利其身若家而民困;
宦官女子光焰赫奕,惟通神物,是经是营而民困;
修内司夺田伐木、控持讼诉、无问法理而民困;
私欲薰染,所在贪官暴吏以椎剥为常而民困。
斯民习见盗贼之行,怨入骨髓,而有司之势尚足以刀锯斧钺之,则俛首以待,卒有变故,谁为国家出死力哉?
亟虑而亟图之,是在陛下」。
又奏:「祖宗置内藏库,本以备非常。
今非常之费既不出于内库,无艺之供又复取之左帑
窃意内藏、封桩、左帑皆在国者也,而又以内库、封桩之有馀,竭左藏之不足,非但剜肉补疮,而脾肺肝膈之间,自相朘削。
左帑无可通融,兵券必且不继,脱巾呼市之忧,或在目前。
内库、封桩之积,其能独存乎」?
上皆改容纳之。
事苟关国家,虽身不预其事,亦起而力争。
丁大全用事,人已多侧足避祸,公曩宰金坛,尝与大全稔,至是数之曰:「某人当留而劾,某人当劾而留,贤否倒置,外议谓察院何如人」?
大全曲挤丞相董槐去之,欲攘其位。
时则大全羽翼既备,士大夫无复为公议出一言,独三学诸生伏阙攻大全,书十馀上,大全鼓院勿以上。
上下之情既尽为所隔,中外汹汹,忧不知计所出。
公奋笔贻书二府程元凤、蔡杭曰:「某以非材,备员宰掾,事无钜细,皆当效忠。
况言路通塞,尤关国体。
窃见此月十三日三学再入叩阍之书,通进司已行缴入,继闻付还,见留检院,祖宗国脉,全在公议。
虽斟酌可否,未必尽行,然未闻一却而不纳者。
譬之防川,势必奔溃四出。
伊欲全公议一线之脉,和诸生不平之鸣,莫若庙堂就检院取上三学元书,与之径彻榻前,庶几上裨君德,中全国体,下安士心」。
大全闻之怒甚,而犹冀结公自助。
右司赵公崇洁见书亦预名,大全因招公三酌而谕之曰:「此必赵右司所为」。
公出藁示大全曰:「此实某所为,若以为罪,愿自当之」。
于是与赵相继罪去,而公之直声闻天下。
凡其议论之大略尝获著闻于在朝者如此,而尤长睇远志,念念国家,所思或出于当世施行之外。
谓自井田既废,而竭下奉上之弊已极,则欲计每郡上供支遣及官兵衣粮之数,合管田若干,绕城二三十里,除坟墓宅舍仍旧外,凡田皆为公田,使厢、禁军分种,三时务农,一时讲武。
厢、禁军不足则就用元佃,皆比元租少损以利之。
脱遇水旱,则守倅登城可以目望,出郊可以手摘,官吏皆无所容其欺。
山城之郭外无田者宜于近城有限段良田处为之,而官买大家限外之田,以偿近城失田之户。
公田既成,百需取具,不复更催二税,为民置官,不过听其争讼而已。
又谓自国家南渡,而竭江南以事两淮之弊已极,则欲增修徐敏子所建排鳞堑之法,于两淮次第凿沟,递相灌注。
就以所凿土筑堑其田之北,各以蔽田,彼此参平,如鱼鳞形,重重隐,以极于弥望无际,则敌不得长驱以取禾。
堑田既成,守备皆具,而厚吾江南事力,他日又将无事不可为也已。
磊落英发,思整乾坤,或抵掌极谈,神采若为之飞动。
其为浙西仓司时,胡马饮鄂渚,犹未肃清,别桩六十万贯,拟创武备库,又造弓弩、刀箭、火炮、军两献助朝廷。
其再为浙西宪司时,尝浚奔牛至吕城运河,又欲并凿深吕城京口之河,平通淮运,贯彻南北,以地高费大未果。
麾节所至,必先辟射圃,亲率士卒习射无虚日。
慷慨事功,无事不致其力如此。
朝廷方将老其材而用之,公则下世矣,非命也夫!
公幼卓荦不群,少长,从忠公刘汉弼游。
既仕,从实斋王公遂游。
相与切磨,究心理学。
已复遍交儒先,久而脱然有自得处。
每谓下学上达工夫不可偏废,三十辐而共毂,万千歧而通都,虽涉历乎称停裁酌之中,而必融液乎凑合总会之地。
故其见之应事,动无凝滞。
于书则古今圣贤用力之方,国家兵财阨隘之要,经史、诸子、卜筮、隐书,尝钩索其要,仰辄辨诵如流,善谈者莫能屈。
朝散公性豪爽,能诗,好谈论,年高益喜怒不常,公事之曲尽其孝。
少家贫,叔祖为浮屠,曰幸乳岩,有精鉴,知公必贵,督教之,且留钱浮屠氏所谓长生库,曰:「此子二十岁登第,吾不及见之矣,留此以助费」。
已皆果如其言,公侍朝散公泣祭而谢之,钱分文不复取。
自是赤手自奋,以至通显。
其为人精悍机警,介介整整,为文一字不苟,与人交一语不妄。
对客无问劳色笑之欢,而久亲。
死生患难营救不遗力。
闻有善即手录,积之久,参之众,不待其求,荐用恐后;
苟非其人,虽挟势不可得。
为官汲汲为民,而江湖献诗、挟书、星命、技术之流绝不干进。
凡皆确守之终其身,故能以一介布衣起自深山而声名骤满天下,朝廷临事择使必首预选中。
每有荐进于朝及转言于四方,士大夫皆辄应如响。
盖其所以见信于人者深矣。
震与公少同经,而公早达,不及同研席,惟见震文辄误称许,未深交也。
别二十年,仅两尝会面即别。
及震初为尉吴门,而公适以庾节来,未意公之遽我信也,入境俄首招见舟中,道心腹,檄震监还前政诸处盐本钱,天涯海角因为在在遍历,且询其疾苦以告,并疏华亭置分司徒耗根本之状,公皆信而罢行之。
明年春,再檄震结局分司事,凡穷民欠官司钱皆为请免,官司欠民户钱皆为请偿,公又一一从之。
易节宪台,凡谳狱多许预议,相与无疑,同于骨肉,恍不知其见信之由。
久乃知公之来,尝访属吏于侍左郎中麋公弇,麋公尝道震平生而然,麋公亦未尝为言也。
呜呼!
世降俗漓,士大夫辟用僚属,惟势惟嘱,山林晚出之士,非先屈辱其身不得进,世岂复有如二公之相与图谋、选用一惟其公者耶?
最后公尹京,复招使自近,答书问京可尹也,物价当何策可平。
迟报未即行,而公已去。
公长仅一岁,谓依效尺寸,后会正未渠央也,讵料公之遽止此耶?
呜呼惜夫!
公生于嘉定壬申十二月之四日,卒于咸淳丙寅七月之十三日
上虞县建隆㠗兑山之原,以咸淳戊辰十二月之某日。
娶张氏,封宜人
子二人:长凝,乡贡进士
次焱,将仕郎
女一人,孙男女各一人。
先葬期,二子以其行事来求状。
畴昔受信用者也,不敢辞,并具其本末大致如此,以求当世立言之君子述焉。
谨状。
是年五月朔,门人文林郎、新除史馆检阅黄震状。